105 楊瑞騫

( 動態設計自由接案者 / 日本留學中 )

「人人皆是平凡的齒輪」即使嘴上這麼說，總還是會有一群人暗自期許著，想要相信自己是特別的。在衝動下逃學，卻無處可去的午後、散不去的自我厭惡、夜晚時獨自走過的公園、感情用事的輟學、滿溢而出的焦躁、以及那每個自殺念頭下度過的夜晚，那便是我的求學階段，充滿任性與衝動，一段與「不甘願」拉扯的生活。

我一開始從沒想過自己會來到TMS，甚至連現在的職種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。高一時的我，心中有一股高昂又壓抑不止的創作熱情不斷在沸騰，而正是那股不斷湧出的悸動，促使我無法融入自己認為的普通生活。我想看得更高、更遠，即使連跨步都顯得遍體麟傷，我也仍想當飛翔的那個人。於是，在不害怕失去的特質下，我放棄了好不容易靠技優甄審考上的學校。

休學的那天，學校的老師對我說了「在享受青春的同時記得先秤秤自己有幾兩重」。

這種橋段居然真的存在於現實生活中呢，簡直就是會出現在熱血少年漫畫中的劇情。一切都是那麼的夢幻，那麼的虛實交錯。是啊，若這真是少年漫的劇情，那麼我肯定能在最後還以顏色的吧？努力總會有回報，而結局也絕對是勵志的。那些成為過往的人，以及未來將結識的人，都將交織成為我的人生故事。

然而，在那些逞強的背後，我卻沒有肯定這些未來的自信。

故作勇敢是因為不敢於承認莽撞。在我的認知中有兩種類型的人稱得上是追夢人，其中一種是在相信著自己的同時付出了相等的努力，時而迷惘、時而流淚，但即便路途險峻，最終也完成了理想。而另一種則和前一種相似，差別只在結局而已。這兩種追夢人在不到最後一刻之前，都不會知道自己是屬於哪一邊的人，而在迎來結局之前，能做的就只有相信自己而已。

這樣的前程令我感到恐懼。即便明白沒有「相信自己」就沒有任何開始可言，卻總還是會在某些夜晚後悔、懷疑自我。當然，在追夢的過程裡不是沒有半途而廢的人，況且也有在途中找到了自己認為更重要的人事物的人。沒完成最初的夢想，並不代表結局就是難堪的。但是，對於想要「訴說故事」的創作人來說，或許永遠都辦不到妥協，湧出的情緒是遮掩不住的，若正在看這篇文的你，是以各種形式的故事人為目標的話，或許就有可能同感我的話吧。

不願淪為平庸的掙扎，以及卸不下的憧憬，推動著我們走向充滿迷惘的坎坷道路。

對於一直以來都待在體制教育下的我來說，在TMS的兩年，是我擁有過最自由的求學歷程。雖然從經驗來看，這裡的體制一直都在變動，因此我不敢說其他人能獲得和我同樣的心得與感受。但起碼以我本人而言，我在這裡相遇了各種改變我處事及人生的人事物。在池上田間騎車的風、拍戲時的爭執、課堂中的燭火、山裡的帳篷、在歸途路上望見的晚霞，這一切盡是忘不掉的事，與不願忘記的事。

我並沒有什麼建言可以給予後輩，同樣身為以故事人為目標的我，所能辦到的只有分享自己的故事。你有只屬於你自己的過去，以及屬於你自己的故事。若土壤足夠肥沃，那麼以那些做為養分誕生的價值觀，是不會輕易被影響的。若知曉正確，就能行之正確，那麼人就不會過得這麼辛苦了。正是因為有些無法改變並無可救藥的部分存在，才會有著迷惘、自我厭惡、空虛以及感動。

在迎來結局之前，能做的就只有相信自己而已。無論你最後的求學選擇如何，只要你也是渴求著什麼的人，那麼我希望你能夠堅持到最後，願你到最後都能身為個追夢人。

寫給度過了無數哀傷的夜晚，並同樣不甘願為平凡的你。

（2020年３月採訪）